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状况的基本指标，不是居民的幸福指数，而是国民生产总值（GDP）。先来看日本过去三十年GDP的变化曲线：

自1990年以来，日本的GDP总值以5万亿美元为中轴，相对规律的上下波动。当然，话说的难听一点：1990年至今，日本的GDP一直原地踏步，没有丝毫起色。可以拿中国的GDP总值做比较：

1990年的中国，GDP总值还不到1万亿美元。经过三十年的发展，最新GDP总值已经达到14.34万亿，翻了足足有14倍。中国GDP超越日本的时间发生在2010年，当时日本GDP总值为5.39万亿，中国GDP达到5.75万亿。一个原地踏步多年，另一个极速追赶，拔得头筹。

经济的高速扩张以来三个因素：消费、投资、进出口。日本经济在过去三十年止步不前，一定是这三个因素当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出现了问题。窥一斑可知全豹，我们就以消费为例来进行观察。通货膨胀率（CPI）衡量的是一段时间内某国国内所有商品的平均价格变化情况。当CPI上涨时，代表消费热情高涨，经济处于复苏阶段；当CPI下降时，代表消费低迷，经济处于衰退阶段。

从1992年开始，日本的通货膨胀率就以0为中轴上下波动。最高时达到了4%，出现在2014年左右；最低时达到-3%，出现在2010年左右。物价的上涨和下跌相互抵消后，从最终值来看，日本的物价水平基本保持了近三十年的不变。与此相反，中国的物价指数却翻倍提高。从CPI的角度，或许能看出日本经济停滞三十年的主要原因——消费不振。

为什么会出现消费低迷的状况？居民贫穷是关键。

房地产泡沫是摧毁居民财富的核武器。1985年9月份，美国、英国、德国、法国、日本，五国联合签署《广场协议》。协议的主要内容是，五国联合采取措施，让美元实现大幅度贬值，从而拯救不断扩大的美国贸易赤字。要知道，本币升值会导致本国出口产业受到抑制，那么，除美国之外的四个国家为什么要同意这样一份有损本国经济的协议？经济的问题归根结底是政治问题。20世纪80年代，那会还处于美苏冷战时期。上述的五个国家是西方阵营的中坚力量，并且美国占据老大哥的位置。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，美国贸易赤字得不到解决，西方阵营的整体实力就会受到削弱，苏联趁虚而入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。基于这样一种“崇高”的集体精神，日本选择让日元升值，损失部分出口份额，来拯救美国经济。

然而，计划赶不上变化。广场协议签署的消息公布后，敏感的日元迅速升值，USDJPY从9月份的236.91，一路下跌至12月份的202.75；次年8月份，USDJPY再次下跌至154.11 。日元这种极速升值的局面是日本当局没有料到的。为了阻止这种过度的升值，日本政府开始南辕北辙的执行货币宽松政策。促使本币贬值，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释放大量流动性，通俗来说就是连续大幅度降息。1986年，日本官方贴现利率从5%调降至3%；1987年，再次将贴现利率从3%降低至2.5% 。事与愿违，货币市场的充裕流动性并没有斩断日元升值的趋势，反而激活了东京的房地产市场。1985年，东京市中心土地价格上涨42%；1986年，东京市中心土地价格上涨122%；一直到1989年之前，东京、大阪等经济发达城市的房价一路走高，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。

1989年12月下旬，日本央行意识到了过分充裕的流动性所推动的房地产泡沫的严重性，预示将官方贴现利率从2.5%提高的4.25%，以提高国内外的炒房资金成本。这一年，东京的房价停止不前，其余城市房价略有下降。1990年，日本央行尝到了甜头，将官方贴现利率再次提高到6%的水平。首先出现反应的日本股市，也就是日经225指数，从最高点算起，当年整整下跌了35% 。东京房价也进入下降趋势。1991年，日本房地产市场彻底崩盘，东京的住宅用地、商业用地、工业用地，均出现急剧下跌。由此开始，日本经济进去失去的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。

1985年至1990年，无数普通日本民众被卷入楼市泡沫和股市泡沫当中，用远远超过自己当下收入的贷款，来豪赌楼市的持续繁荣。然而，当泡沫破裂，手里的房子急剧贬值，身上的贷款却一分都没有减少。伴随泡沫破裂的，是日本全国经济步入衰退期。经济衰退意味着失业率的提高，即便有工作的人，工资水平也会出现稳步下降。巨额的贷款和大不如前的收入，让那个年代的日本民众苦不堪言。

回到前面我们关于日本CPI的描述。为什么过去30年物价没有出现像中国那样的上涨？很简单，民众手里没钱，或者说没有足够拿来消费的钱。失去的三十年，消失的不仅仅是本应快速的增长的GDP，还有整个日本民众的激情和进取心。老龄化、不婚族、宅男宅女、低欲望社会，这些泡沫破裂后遗症不解决，失去的时间，或许不会止步于三十年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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